序章 缘起

  南疆小国南离,国境西陲有山,名曰仙迹山。山中常年红霞缭绕,仙气隐隐,山巅乱石嶙峋,仿佛天外飞来,在红霞之间更显特异。

  故老相传山中有仙,当然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半根仙毛。这山中红霞也就成为一个人们茶余饭后的异谈,除了偶尔还有些执念寻仙者探访之外,也就和寻常小山没有什么区别。

  子夜。

  少年慢慢爬上山巅,站在乱石堆外出神。

  他不是寻仙者,只是山脚村民。

  奇怪的是,自从今年十六岁成年起,他时常都有一种奇怪的冲动,仿佛山里有什么在等自己。每每无法按捺,他便来山顶发呆,却从来一无所获。

  山顶的乱石很粗糙,上面有一些很古老的纹理,只是凌乱不成体系。少年伸手抚摸着,莫名的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不知所起。从小天天看,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啊

  “不知道是不是和爹娘有关系问徐伯他们,都说我在发梦呓。”少年抬头,看着天上星月,月亮已上中天,透过红霞云雾看上去,月色出奇地有了些红色的痕迹。

  正在此时,乱石堆里却忽然传来说话声:“真是晦气,大老远赶来这破山,怡红院的小桃红都不知道被哪个混账先拔了头筹。”

  有人回应:“闭嘴,国师说”

  随着话音,两个人从乱石堆里走了出来,见到少年,同时一怔,那人的半截话也就吞了没说出来。继而化为狞笑,两把长剑同时刺向少年。

  乡间少年心思淳朴,见识很少,往常也见过一些寻仙者,对他们本地居民都很客气。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人见面二话不说就要杀人,直到被两把长剑捅个对穿,他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两人笑着走了。少年躺在乱石中央,胸口的鲜血汩汩流淌,他瞪着双眼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濒死都想问一句为什么?

  两人低估了少年的生命力,以为他必死,实际上少年自己也是自幼练武,若不是太过不设防的话,他们要杀他还真没这么容易。少年一时未死,慢慢地发现,这自幼看惯了的乱石在洒上自己的鲜血之后逐渐起了变化。

  石头在月色之下慢慢地闪起了幽蓝的光泽,和鲜红的血迹混在一起,奇诡异常。继而光芒像是传染似的,周遭的乱石上也先后开始闪起了蓝光。不出片刻,山巅的乱石群几乎已经全部变蓝,躺在地上濒死的少年忽然消失不见。

  眼前一阵扭曲,继而就是一片茫茫的血红,犹如鲜血染成的世界,看不见尽头,看不见界限,一眼望去唯有满地白骨,森然腐臭。

  地上除了白骨,还有些石碑碎片、各式兵刃碎片、剑柄剑刃凌乱四散,周围的红雾里仿佛有无数人脸,在扭曲,在怒吼,在哀嚎。

  “这就是地狱了吗?”少年的意识已经快要涣散,“我好恨”

  少年自己并没有发现,在这特殊的地域里,似乎有种特殊的灵气,正在逐步修补他的身躯,本应失血而死的身体正在慢慢痊愈。可惜他的灵魂已经太过虚弱,意识已经涣散,是活不了了。

  灵魂深处的嘶吼哀嚎声里,忽然响起了模模糊糊的话音:“这血脉难怪能来这里”

  “血脉?”

  “你快死了?”那声音似乎很高兴,“这么虚弱的灵魂,正好正好!”

  少年还来不及反应,一股阴寒之意不知从哪里涌来,穿过灵魂,直达识海深处。少年只能感到灵魂深处似有一个恐怖的鬼脸狞笑着扑来,漫无边际的黑暗将自己包围,吞噬。

  “夺舍”这是少年最后的意识。

  倒霉到家了,先被人杀,再被夺舍算了反正要死,少年的灵魂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占我身躯,便去问一问国师,为什么!”

  正在此时,一道不知来源的灵魂忽然闯入了这片扭曲的时空。

  仿佛感受到刚刚失去灵魂的驱壳牵引,那灵魂茫然地钻进了少年驱壳。

  那夺舍中的鬼脸似是有些意外,旋即感应到新来的灵魂也并不强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新来的灵魂也一并吞噬进去,试图消化。

  “轰!”地一声,超乎预料且完全格格不入的庞大信息量涌进,冲得鬼脸不知所措,随着一声闷哼,新的灵魂被它整个排斥出来。

  似乎这回受挫颇为致命,鬼脸顿时虚弱许多,连形态都凝不成型了,如潮水一般被击退回去,离开了这具躯体。

  少年驱壳里只剩下了新的灵魂盘踞。

  少年睁开了眼睛,一片茫然。

  “原来死了真有地狱啊,地狱是这样的啊?”

  静默。

  过了片刻,有个声音幽幽飘起:“你满灵魂盘踞的电脑手机视频小说AV是什么东西?”

  少年道:“啊?地狱里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这些吗?”

  “”声音又隔了半晌,才无奈地道:“你是谁?”

  “我叫秦弈。”

  那声音似是有些讥嘲:“巧了,从刚刚吞噬的灵魂得知,被你附体的这位,好像也叫秦弈。”

  听了这话,少年立刻警觉起来:“不对,这不是地狱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流苏。”那声音慢慢道:“此非地狱,也算地狱,你想出去吗?”

  “怎么出去?”

  “把我捡起来,自能出去。”

  “捡起来?”

  “你手边有一根斜插地面的狼牙棒,那就是我。”

  秦弈:“”

  就在秦弈拔出狼牙棒的瞬间,空间扭曲,整片地域忽然不见,睁眼又在山顶上,月明星稀,红霞缭绕。

  与此同时,山脚小村。

  有老农从炕上坐起。

  樵夫开门望月。

  村口的黄狗转头望向了山巅。

  “门开了?”

  “没开。”

  “那是因为我守的是门,你守的只是墓。”

  “其实我并不想守墓。”

  “那你为何不走?”

  “它走了,这里就不是墓了。”

  “我从来没觉得你说话这么有道理过。”

  

  南离王宫。

  “父王安康。”

  “青麟青君,你们来得正好,寡人昨晚服了国师的金丹,颇觉年轻了几分,你们看我的白头发是不是都少了些?”

  年轻的王子沉默半晌,低声道:“父王,世上没”眼见父王脸色沉了下去,王子没往下说,直接换了个话题:“昨夜大将军报,西荒国陈兵石城,似有异动。”

  国王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处理。”

  “是。”王子默默退下。

  离开王宫,转头回望了一阵,王子挪开目光,望向城西金碧辉煌的道观,那里香客如织,虔诚叩首,悠悠仙乐回荡之中,烟火缭绕的道观彷如仙宫。

  王子的眼神渐渐冷冽。

  “哥哥也讨厌东华子?”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

  “也?”王子看向妹妹,“你不是很仰慕仙人的么?”

  “我是仰慕仙人,可仙人难道不是餐风饮露出入青冥?怎么可能来这俗世凡尘做劳什子国师啊?”

  王子哑然失笑:“对。”

  “诶,其实很多地方都传说有仙人的啊,我们去找一个真仙人,真找到了我就随他修行去”

  王子看着道观出了会神,微笑回应:“好啊,等我有了空闲,陪你一起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