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室”

  第5章“外室”

  “方才吉家的婆子去见了娘子,不知同娘子说了些什么,娘子听罢便哭着喊着说不活了”那丫鬟边说话,边忍不住悄悄望向自家郎君与那年轻女子。

  那个,她好像隐隐明白什么了

  “这妾身去看看娘子!”云氏身旁站着的那位曹观亭的妾室连忙道:“可不能叫娘子做下傻事!”

  “快带人去!”云氏也不敢大意。

  死个扫把星不当紧,换作平日她拍手称快还来不及,但绝不能是现在这局面!

  若因此事闹出人命,他们曹家难逃干系,一旦传扬出去,郎主的仕途、观亭的春闱,必当会受影响!

  吉家虽已没落,先是吉太傅死于劫匪手中,后来吉元嵊夫妇又先后患病离世,如今只一个吉南弦区区从六品勉强支撑家门,比她家郎主被贬后还低一品,可谓门第凋零——但那位孟老夫人却仍是有二品诰命在身的,若在圣人面前说些什么

  就像那鸡肋,于他们曹家无甚大助益,可若不慎卡在喉咙里却也能要了半条命!

  云氏暗自盘算着要如何了结这桩糟心事时,只听得:“大娘子,亲家老夫人到了!”

  果然。

  吉家派人去往幽州将她儿和这莲娘带回,果然就是存了上门找事的心思!

  云氏心底冷笑连连,却也还算理智,知道此事决不能够闹大。

  因此,客气地请了孟老夫人上坐。

  喻氏也坐下来,看向那曹观亭,一双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狗头拧下来。

  衡玉立在祖母身侧,向吉吉点了点头。

  事情办得不错。

  尤其是这曹观亭鼻青脸肿的模样,尤为不错。

  察觉到自家姑娘的赞赏,吉吉骄傲地挺胸。

  “老夫人亲自前来着实辛苦,先吃盏茶歇一歇”云氏勉强赔着笑道。

  孟老夫人望着厅内那对男女,慈祥的脸上添了几分威严:“茶就不必吃了,先处理正事罢。”

  “祖母!”

  一声哽咽的喊声传来,是吉宁玉在那妾室的陪同下来了此处。

  多日侍疾使她面容憔悴,此时仿若受了天大打击,眼眶红极,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别怕,今日自有祖母给你做主。”纵知孙女有演的成分在,但孙女这数年来的境况让孟老夫人没法子不心疼。

  宁玉垂泪应“是”。

  云氏看得心中膈应,却也只能做出愧疚模样,让妾室扶着宁玉坐下,并又安抚几句。

  余光一转,见那名唤莲娘的女子还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立时朝身侧婆子道:“还不将那腌臜货带下去!”

  此事复杂,只会越说越错,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婆子听命向前,却被吉家那些壮硕的婆子们挡得结结实实,根本不让她靠近女子。

  “真正的腌臜货不是在这儿么。”喻氏拿帕子掩鼻,嫌弃地瞥了一眼曹观亭。

  “你”曹观亭气得红白交加。

  “观亭,还不快向阿宁认错,同孟老夫人赔罪!”云氏忍耐着道。

  纵然她不觉得儿子哪里错。

  外面养个女人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她吉宁玉不生?

  今日她且忍下这口气,待来日观亭高中,日后有得是出气的机会!

  吉家不就想借机拿捏他曹家一二,讨些颜面好处,摆一摆素日里没机会摆的架子么,她成全他们就是了!

  且退一步,眼光须得长远!

  云氏如此想着,频频对儿子使着眼色。

  曹观亭强忍着内心不满,上前跪在孟老夫人面前。

  “是我一时糊涂,对不住阿宁”

  说是认错,却一副读书人忍辱负重的神态。

  言毕,将头微微别至一侧,下颌紧绷——叫他如此难堪低声下气,吉家人这下满意了吧?

  就这?

  就凭这么一句话,自认就能解决了?

  做男人也太容易了些吧?

  喻氏冷笑一声,只觉大开眼界。

  云氏已在旁打起圆场:“好了好了,到底是夫妻之间,阿宁,浪子回头金不换”

  衡玉听得想摇头。

  这句话,怕是金子听了都要骂一声晦气,觉得自己脏了的程度。

  衡玉诚心发问道:“为何女子与男子有染,便是不知廉耻的荡妇,需得浸猪笼才行——而换成男子,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表面稍有悔悟便该被谅解甚至称赞呢?”

  云氏听得一噎,很快道:“这,这还能是为何,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这吉家二姑娘真是口无遮拦强词夺理!

  “自古以来如此便对吗?”喻氏冷笑道:“不管旁人如何,我们吉家可断不认这样的规矩。”

  云氏脸色几变:“不知贵府究竟想如何处理此事?”

  她儿子都跪下了,这些人还要如何?

  她儿是家中独子,又有举人功名在,却要因为这等事跪在吉家人面前伏低认错,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憋闷!

  莫要忘了,吉家今日若咄咄逼人,不知见好就收,那日后在他们曹家吃苦受罪遭报应的还是他们吉家的姑娘!

  衡玉只当没看到云氏的神情,开口道:“不如先听听这位幽州来的娘子如何说。”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有甚可说的,若贵府不满,我今日便可做主将人赶了出去,叫观亭同她就此了断”

  云氏话未说完,便被那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女子定声打断——

  “我不是外室。”

  厅中有着一瞬的寂静。

  一旁的丫鬟婆子听得愣住。

  不是外室是什么?

  郎君认错的态度分明已是默认了,这个时候不承认还有意义吗?

  女子看向跪在那里的曹观亭,满眼讽刺:“我才知我竟是个外室。”

  “莲娘,我”曹观亭起身,眼底除了心虚,更有着某种暗示安抚:“莲娘,无论如何,你我之事我都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那就今日吧,曹郎君。”女子咬重了“曹”字,看向众人道:“我苏莲娘虽出身不高,却也认得礼义廉耻几个字,更知无媒便为苟合之理——我与这位曹郎君两年前相识,去年三月十六成亲,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户籍文书皆是依律过了幽州官媒衙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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