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学校??我早就把什么学校之流抛到脑后去了。嘿嘿,大鸟没说吗?”

“呃??哦。”

他不上学了??这么说,他是个二混子??

“你十九岁吧??和大鸟同岁。”

“呃??我十八岁。”

“你不是十九岁吗?”

“我十八岁。”

“啊,原来你没留过级。”

“什么?你这,这是什么话??”

“大鸟不是留级一年吗?”

“什么!!”

恩珍留级一年?!这是什么意思?!我感觉真像是挨了当头一棒。可是恩珍为什么没对我说过呢??

“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真的?那你可不要对大鸟说!记住了吗?要是你告诉她,我就死定了。我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你怎么不说话,哦?!就算是救人一命了,好不好?!”

“啊,我知道了。”

我真不习惯他这种性格。

“可是恩珍为什么要对我保密呢?那么以后我该叫她姐姐了??”

“不,可能是她想和你更亲密些吧。如果她说她留过级,不是有损她的形象吗。这说明她喜欢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和她相处吧。”

“哎呀,气氛都被她打乱了,我们去哪儿玩吧?”

“这个……”

“怎么了?”

“我觉得我应该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恶意,看来是我太残忍了。

“是这样的,我虽然来了,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恩珍是为我考虑的,但是我不想这样。我看在恩珍的面子上来这里,其实我对派对之类的事情没兴趣,对不起。”

这个男孩儿茫然地望着我。

“原来是这样。大鸟这家伙果然做不成什么事。哎哟,那就没办法了。”

“我今天为了和你见面,推掉了本来的约会,所以你今天必须陪我玩儿。”

“什么??”

“走吧。”

“去,去哪儿?”

“你喜欢游乐园吗?”

“呃?哦,喜欢。”

“是吗?!那我们快走吧,现在这个时候,哇,还可以赶得上。”

我根本不知道要去那里,就稀里糊涂地跟在钟珉身后。

我跟着他来到了月尾岛。

“这里是月尾岛,有点儿脏,是不是??不过很好玩儿。嘿嘿~可是,我现在口袋里的钱不多,哦,就在这里玩儿吧。”

“什么?”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钟珉向售票口跑去。不一会儿,他就跑回来了。

“我们去玩迪斯科转盘和海盗船吧。”

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太熟悉了。我在这里遭人毒打的时候,是小焕赶来救我。是这里吗??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是的,就在那个公共厕所的后面。当时的噩梦再次浮现在我眼前,还有把我从噩梦中解救出来的镇焕……

我好想小焕,真的很想他。为什么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清清楚楚地浮现出和小焕在一起的情景呢??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想过去的事情,眼睛往前看,可是我为什么这么想小焕,而且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他的身影呢??

“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不想玩儿吗??”

“呃??对,对不起,我不玩儿了,我不能玩儿。”

“为什么?我都已经买票了,不玩儿多可惜啊?”

“对不起,对不起。”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吧??你不喜欢月尾岛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对不起。”

我擦干眼泪,往很远的地方跑去。我怎么会如此想他??真是郁闷。他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到底在做什么呢?!健健康康地活着吗?他一点儿也不想我吗??

“芮媛啊!!”

钟珉朝我这边跑过来。

“别哭了,别哭,千万不要哭。”

钟珉为我擦干眼泪。他的确是发自内心地安慰我,安慰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他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孩儿。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却没感到有什么不舒服,也没有陌生感。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他看上去傻乎乎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恰当??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可是我没想到你不喜欢月尾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哦,对了!那票怎么办呢?”

“啊,我想退掉。”

“退掉??”

“是的,我跟那几个姐姐很熟。”

“反正是我对不起你。”

“哇~!!你笑了,你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这有什么希奇的。

我和这个初次见面的玄钟珉一起吃了方便面,还聊了很多。我好象真的很长时间没笑过了。我们仅仅见过一面,为什么感觉这么舒服呢??我们分明是前生有缘。

“你不上学做什么呢??”

“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呢。”

“都有什么?”

“我要摄影,还要学摄影,而且还得挣钱。”

“摄影?你会摄影?”

“是啊,我酷吧?厉害吧?!”

嗬,如果你不说话,看上去倒是真的挺酷。

“哇,太酷了!!你是因为想摄影才放弃读书的吗??”

“是的,我感觉不到上学读书有什么用。有背一个英语单词的时间,还不如拍张照片呢。反正我觉得上学就等于混日子。”

“哇,太酷了,你真了不起!!真的。”

“你要不要也辍学,跟我一起摄影吧??”

“什么!!不行,我现在对摄影还没什么兴趣呢。”

突然间,我的心里猛地一惊。怎么能辍学呢?我可没有你那么勇敢。

“我是开玩笑的,下次我给你拍照吧?”

“真的吗??”

“是的。”

“哎呀,不行,我不能照相。人长得也不好,又不上相,怪浪费胶卷的。”

“不是的!!”

这时,钟珉突然跑到离我有三米远的地方,用手指构成一个方框,把我框在方框里,假装给我拍照。这小子还真逗。呵呵。

“下次我到你们学校去找你玩儿!!”

“我们学校??”

“是的,到时候我给你拍照。”

“哦,是吗?你随便吧,啊,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

“快什么呀,我们都走多长时间了,你也快走吧,我也该回家了。”

“好吧,那下次再见吧。”

“哦,今天玩儿得很开心,托你的福。”

“我也是。”

“哦,路上小心。”

就这样,我转身走进家门。

钟珉这小子真的很有趣儿。第一次见面就没感觉到陌生,就像邻家大哥一样。

“门开着呢,阿姨!!怎么不关门?”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我眼前的这个人是小焕吗??阿姨望着小焕流泪。

小焕走进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阿姨。”

“呜呜,芮媛回来了。”

“您怎么了??阿姨??”

“呜呜,芮媛啊。”

阿姨轻轻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您怎么了?阿姨?”

“呜呜。”

阿姨什么也不说。这时,小焕背着一个大包,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走了。”

“呜呜。”

阿姨哭得更凶了。

“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他要走吗?去哪儿?

“别哭了,傻瓜似的。”

说完,小焕关上门出去了。他要走了,他要去哪儿呢??

“阿姨,等一等。”

我开门出去找小焕,可是小焕已经上了电梯。

“小焕啊!!”

我疯狂地沿着楼梯往下跑。我跑到三楼的时候,电梯停在了一楼。

“小焕啊!小焕啊!”

当我跑到一楼的时候,小焕已经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小焕啊!”

轿车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小焕啊,小焕啊!!”

这次我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焕走吗??他就这样走了?

那天,阿姨没去上班,她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小焕的照片,不停地流泪。我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又不敢开口。

我怎么也哭了??我手里攥着妈妈的照片,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第二天早晨

“阿姨!!您起床了吗?”

我先起床,准备好了早饭。

“是芮媛做的早饭吗??”

“是的,可是我不知道味道调得好不好,我做菜的手艺还不行呢。”

“哦,味道很好啊?!”

“真的吗?!”

就这样,我和阿姨一起吃完了早饭。

我的眼睛又红有肿。

上学路上,我尽量把头垂到最低。

正在这时——

“喂!!听说韩友彬和那个女孩子谈恋爱呢。”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友彬和谁谈恋爱?

“啊,是那个金智敏吗?就是每天屁颠屁颠跟在镇焕身后的女孩子?”

“是的,真没劲,韩友彬那兔崽子好象又犯病了。”

“真的吗?他已经安静好长一段时间了。”

“是啊,有很多谣言,听说他被一个女人踹了,实在难以忍受,所以又犯病了。”

友彬和金智敏谈恋爱??真的吗?不可能。

我晕头转向地下了车。友彬和金智敏谈恋爱??

“芮媛啊!!”

“呃?是民宰呀。”

“你的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哭了吗?”

“呃?啊啊!你不许看我!丢死人了。”

“怎么了,多可爱呀,噗——!”

“别逗了,要不我真生气了。”

我和民宰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门口。突然,我看到一个身穿朝荣工高校服的长发女孩儿站在那里。她会是谁呢??一见那个女孩儿,民宰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韩芮媛!!”

她怎么又叫我??她怎么知道我是芮媛??

“民宰,你也久违了。”

“是啊,久违了,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呃??啊,我找韩芮媛有点儿事。”

“你找我?”

“是的,民宰呀,你先走吧,我跟她说几句话就走。”

“芮媛啊,你愿意和她说话吗?”

“嗯?哦。”

“那好吧,我先走了。”

“慢走,民宰呀,再见!”

金智敏,一段时间不见,她好象变得更漂亮了。

“我们在哪儿谈呢?”

“到那边长椅上坐着谈吧。”

“好吧。”

我们走到后院的长椅边,坐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

“小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听说小焕去了友彬家。”

“什么?这是什么话?”

“看来你还不知道,听说你和小焕吹了?是小焕把你甩了?”

“是的,我已经忘了,不,我正在努力忘掉他。”

“忘掉他?忘掉什么?忘掉小焕吗?”

“你是神经病吗??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你为什么只想你自己,你知道小焕有多痛苦吗?你竟然说要忘掉他。”

“你根本不知道小焕为什么那么做,不要凭空把小焕诬陷成坏蛋。”

“此话怎讲?”

“都是因为你。如果他不去友彬家里,那边好象要对你下毒手。所以小焕才决定到那边去的。而且他到了那边,就不能照顾你了,所以他故意放开你,希望你遇到更好的人。”

“小焕现在很痛苦,他独自承受着那么多的痛苦。你知道吗?!你可以讨厌他,憎恨他,一点点把他忘记,可是小焕现在做不到。他就这样和你分手了,你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吗??小焕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啊!”

“我真的不愿意说这些,其实我多想拥有小焕啊,可是小焕现在不需要我,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其实,我心里很害怕,我怕他这样痛苦下去,又会像从前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我们。不,他真的会这样的。小焕很软弱,他受不了痛苦和伤心,他害怕。”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现在还恨小焕甩掉你吗??小焕甩掉你,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你。”

“他是因为害怕,害怕一旦和你离得远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就会被冲淡,害怕你会甩掉他。他不想再次承受痛苦和悲伤,他害怕,所以他主动甩了你,他是个胆小鬼。”

“小焕是这么想的吗?小焕是这样吗?”

“你怎么回事?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你真的相信小焕是因为讨厌你才和你分手吗?!”

“我……我……”

“你帮帮小焕吧,现在小焕真的很奇怪。他随便和任何女人交往,每天烟不离手,酒不离口,他不该这样的。我也不愿意跟你说这些,但是我不想看到小焕这副狼狈相。”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还问为什么!!除了你没有别人,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能帮助小焕……”

“我……我??”

就算我想帮助小焕,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啊?我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我能做什么。

“是的。”

我茫然地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

“学校。”

“你打算怎么办??”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也没什么办法。现在我也很痛苦,我不知道我能为小焕做些什么。再说了,这毕竟是小焕的选择。”

“韩芮媛!!”

“听说你和友彬谈恋爱呢,恭喜你,祝你们幸福!”

金智敏突然不说话了。

胆小鬼,因为担心我才这样做的吗??那你不该这样做啊。我们甚至都没吵过架,我现在没事,可是他竟然自暴自弃。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是个胆小鬼,胆小鬼!!

“韩芮媛!!”

智敏喊了我一声。

“都是因为你,小焕是因为你才放弃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个决心的。我希望小焕能幸福,即使不是我,即使他在别人的怀抱里,我也希望他希望。”

对不起,智敏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该为小焕做点儿什么。我该怎么办?我也想帮帮小焕。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恩珍趴在我耳边大声喊道。

“韩芮媛!!芮媛啊!!”

“啊啊~你去死吧!!”

“嘿嘿。”

“耳朵被你震得好疼啊!”

死丫头,我真想咬你一口。你竟然留了一级??那你为什么不对我说?

“你和钟珉怎么样了?进展顺利吗?钟珉不错吧?是不是?”

“…………”

“他跟我说了谢谢。好象对你非·常之满意!”

“你说什么呢?”

“韩芮媛!!你装什么?!你心里明明也很高兴。”

“不是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恩珍把手搭在我肩上,掐住了我的脖子。

“啊,我都喘不过气来,你要是再敢这样,就等着死吧,真的!!”

“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我今天请你们吃饭!”

“真的吗?那我可要多吃了!”

“放心吧,我今天带了足够的钱。”

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满怀期待了。

上课的时候,恩珍一直在发短信,要不就是不耐烦地骂人,一个小时之内有三次差点儿被老师发现,不过也都平安过关了。

下课了。

“芮媛啊,今天一放学我们就得出去。”

“去哪儿??”

“新村。我不是说过今天要请客吗?”

“啊,是啊,好吧。”

恩珍脸上露出阴险的微笑,走在前面。看她笑成那个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安,还有些慌张。如果恩珍知道我对钟珉实话实说,那么她会不会杀了我??至少不会请我吃饭了。

“韩芮媛!!”

友彬踢开门闯了进来。所有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友彬身上。他怎么了??

“韩芮媛!到底是怎么回事?”

友彬抓住我的肩膀,厉声问道。

“什么?”

“我问你是怎么回事!!你和小焕那家伙真的完了吗?!”

“友彬啊。”

“你回答我!!”

“是的,完了。”

“臭小子,狗杂种,我非搞死他不可。”

“友彬啊,你冷静点儿,我没事。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呢,是不是?”

豁——

这时,友彬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你不能这样,你不是有智敏吗?你不要这样。

“友彬啊!同学们都看着呢,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我可以做点儿什么吗??我可以为你做点儿什么??哦?要不要我杀了那小子??或者和你一起动手??哦??”

“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了。如果你这样的话,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哈,这么说我没有机会为你做点儿什么了??”

“是的。”

“我好傻,我太老实了,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在你痛苦的时候,我没能陪伴在你身边。”

“韩友彬!!”

“你不能这样对我,要是智敏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呀?!你还是趁早收手吧,好不好?!”

友彬瞪大眼睛,注视着我。

“我是为了你才和她交往的!!”

“你倒挺会找借口的~”

“我说的是真话!!”

莫名其妙,怎么转移到这个问题上了??

“不是的,算了,你好好对智敏吧,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嘿嘿。”

“芮媛啊!!”

我从友彬身边走过。本来我就已经够累了,我想忘记过去,不再想起过去,可是你为什么又让我动摇?

哎哟,我的心情为什么如此凄凉??好郁闷,我的脑海之中又变得混乱不堪了。

“韩芮媛!!”

“怎么了?”

“你快过来。”

“哦,知道了。”

我和恩珍跑着去见钟珉。钟珉说他已经等了三十分钟,傻瓜。

“那小子最不喜欢等人了。”

“是吗?那有什么办法,放学晚了。”

我们使劲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钟珉呆呆地站在电影院门前。

“臭小子!!”

“喂,大鸟!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很忙,你不是知道吗!!”

“对不起~~”

钟珉冲恩珍发脾气,但是一看见我,马上笑着对我说。

“你好,芮媛啊,呵呵。”

“哦,你好。”

看到钟珉这样跟我打招呼,恩珍撅起嘴巴。

“芮媛啊!我们去照那个吧!”

“什么??”

“喂,玄钟珉!!你没看见我也在这儿吗?!”

“啊,你也在吗?你也想照吗??”

如果我是恩珍,肯定打他一拳。

“喂,玄钟珉!!你这个浑小子!!”

“知道了,大鸟小姐,我们去照大头帖吧?”

“就算你不让我照,我也会去照的!!”

说完,恩珍先跑到摄影亭里去了。和他们俩在一起,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我又想起了和小焕在一起的时候。住院的时候,我们一起穿着病号服,一起出去拍照……

“好,笑一笑!现在开始拍了,芮媛啊,笑一笑!!”

“什么?”

喀嚓!

“喂,笑一笑嘛!”

这时,钟珉把我的嘴角向上捏了捏。

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