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世继位 五、吴世璠自杀于昆明

清兵统帅勒尔锦听说吴三桂已死,便对吴三桂所部展开全面进攻。吴三桂所部便节节败退,而将军也是死的死,降的降。吴三桂昔年所创之势纷纷瓦解。

康熙十八年,清将岳乐令其将林兴珠与提督赵国祚在武冈枫木岭与吴国贵决战,吴国贵死于沙场,同年,清军将领莽依图率师进入广西。追击吴世琮,吴世琮死于途中。

康熙十九年春,清军将军赵良栋破阳平关,攻克成都。清将王进宝自凤县破武关,攻取汉中。王屏藩逃向保宁,王进宝率兵追之,两军会于锦屏山,王屏藩兵败,自杀。

康熙二十年,清军进攻云南昆明,在归化寺屯兵。吴世璠遣将胡国柄等将万人为象阵拒敌。清军将领彰泰、赉塔督兵进攻,大破胡国柄所部,并将胡国柄斩首。此时,张国柱、李发美又先后投降清军。

此时,吴世璠困守于昆明。他召马宝、胡国柱、夏国相等人还救云南。

康熙帝令赵良栋等人率兵拦截马宝等人。

马宝自寻甸到楚雄,屯兵于乌木。与赵良栋遭遇,不敌,兵败。马宝手下之将巴养元、赵国祚、郑旺等人投降于清军。

胡国柱自丽江、鹤庆进入云龙州。被清军追得走投无路,胡国柱只好自缢而死。

夏国相自平越失败后,便逃往广西,清军总兵李国梁遣兵围之。夏国相无法,只得与其将领王永清、江义等一起投降。

于是,吴世璠便真正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地。

康熙二十年,清将赵良栋与清将彰泰、赉塔等所率之兵会合,将昆明城紧紧围住。

到当年九月,已围城数月,仍没攻下昆明。赵良栋便与彰泰、赉塔等人商量。

彰泰、赉塔二人认为吴世璠已如瓮中之鳖,只要稍待时日,吴世璠必败无疑。所以,他们觉得不需着急,只慢慢等待便是。

赵良栋却认为吴世璠虽已陷入孤境,但怕万一死灰复燃,所以主张速攻。

彰泰担心速攻伤亡太大,对己方不利。

赵良栋说,只要截断昆明湖的水道,使城中之兵无水可饮,不战自乱,然后出兵击之。

众人认为此计甚妙,便截断昆明湖的水道。

果然不出赵良栋所料,仅一个月,城中之兵便乱了。尤其吴世璠麾下的大将线缄,他觉得再无生路,心里便暗暗筹划起一个大阴谋来。

线缄将其部下集中起来,然后叹口气对他们说:“大周已陷绝境,我等当另谋出路!”

部下闻之大惊,说:“国公不是说马宝将军、胡国柱将军、夏国相将军三人正在奔云南而来救皇上么?”国公是指郭壮图。

线缄说:“如今已过数月,为何仍没见他们来呢?”

众人都缄口不言,其实大家都意料到某个结果了,只是不愿说罢了。

线缄说:“据线某得知,他们已死的死了,降的降了。”

众人闻之,心头仍然大震。

线缄见时机已到,便说:“线某有一主意,不知各位可愿意听?”

众人心里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然而,仍然忍不住问:“线将军所谋的出路是什么?”

线缄斩钉截铁地说:“投降!”

有人说:“我们投降,皇上怎么办?”

有人说:“我们只管自己便得了,何必管皇上呢?”

有人说:“我们食君俸禄,可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有人说:“都到今日这份上了,若再紧跟皇上,便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何必自绝生路呢?”

线缄见众人议论够了,便说:“依线某之意,不仅要投降,而且还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事来!”

众人问:“如何惊天动地?”

线缄阴沉地说:“将皇上和国公拿了,献于清廷,岂不是大功一件?”

有人说:“我们投降就是了,何必还要做这缺德事呢?”

有人说:“我们做臣子的,怎能拿皇上去邀功请赏呢?”

线缄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有人问:“此话怎讲?”

线缄说:“吴三桂当年不是将永历帝杀了,才得亲王之称号的么?”

众人闻之默然。

线缄见众人不再言语,知道他们已经同意,便约定在十月初五将吴世璠和郭壮图捉拿投降。

众人之中有个叫李贵的不满线缄这样做,觉得这是大逆不道,便跑到吴世璠处告密。

吴世璠与郭壮图正在商量如何拒敌,见一陌生人走来,大吃一惊。

郭壮图问:“你是何人?”

李贵说:“我是线缄手下之将李贵。”

郭壮图说:“你来此何事?”

李贵便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皇上和国公二人。吴世璠与郭壮图听了,吓得哪里还有魂在?两人冷静地思考一阵之后,觉得此事不可相信,尤其是吴世璠。

吴世璠问:“朕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要投降呢?”

李贵说:“他们觉得跟着皇上耗下去,便会再无生路。”

郭壮图不语,知道他们没错。

吴世璠说:“朕还没死,大周国还在,怎么能说跟着朕便没有生路了呢?”

李贵不语。郭壮图扭过脸,看着窗外,窗外是慌乱的人在来回穿梭。

吴世璠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便说:“就算他们的想法对,也不能将朕与国公拿去邀功啊!难道他们不怕丧尽天良么?”

李贵说:“线缄说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世璠问:“此话何意?”

李贵说:“线缄说先帝也是以永历帝的头颅换来亲王之爵位的。”

郭壮图沉默不语,吴世璠气得浑身发抖。弄得李贵不知所措地站着。

三人都忘记身在何处了。

李贵陡然明白自己不宜再待在此处,便说:“奴才离开了。”吴世璠没说话,郭壮图挥了挥手。

吴世璠和郭壮图相对无言地站着。谁都想说话,谁都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用自己的眼睛凝视着对方,那眼睛只有悲切和哀伤。

许久之后,吴世璠问:“国公,你相信报应么?”

郭壮图摇摇头,眼眶里已满是泪水。

吴世璠说:“既然没有报应,朕为何也有此劫?”

郭壮图说:“那是因为名利抹瞎了他们的眼睛?”

吴世璠说:“朕也可以对他们赐官封爵啊!”

郭壮图说:“在有些人眼里,皇上仍然是臣子!”

吴世璠说:“朕怎么对得起先帝?”

郭壮图知道他之意是没有将先帝传给他的江山守住,于是安慰他说:“先帝有言,康熙之胜,非在于兵马之利,而在于君主之身;本王之败,非在于兵马之钝,而在于臣子之身。”

吴世璠说:“可朕是皇上啊!”

郭壮图说:“皇上是否是皇上,非在于皇上,而在于民众。皇上是民众之君,民众拥之,不是君主也成君主,民众弃之,是君主,也不成君主。”

吴世璠默然。

于是,皇上与国公自杀于云南的平西王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