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飞机在华盛顿杜勒斯机场着陆。国务院派出一位年轻官员到机场迎接玛丽一家。

“阿什利太太,欢迎你们到华盛顿来。我叫约翰·伯恩斯。罗杰斯先生让我来接你们,并负责你们安全抵达宾馆。我已在里维退尔饭店替你们订了房间,我想你们会住得舒服的。”

“多谢您。”

玛丽把贝思和蒂姆介绍给他认识。

“请把行李牌交给我,请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二十分钟后,他们坐上专车,向华盛顿市中心开去。

蒂姆两眼望着窗外,欣喜地叫道:“瞧!林肯纪念碑!”

贝思从另一边窗户看出去:“华盛顿纪念碑。”

玛丽难为情地看看约翰·伯恩斯,“孩子们太不懂事,”她抱歉地说,“他们从未出过远门。”她的目光射出窗外,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老天,那不是白宫吗?”

轿车驶进宾夕法尼亚大街,那儿簇拥着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建筑群,玛丽不由万分激动。这是统治世界的城市,是权力的中心,我将以最微不足道的方式,成为它的一部分。

汽车开到宾馆,玛丽问:“我什么时候会见罗杰斯先生?”

“他明日上午与您联系。”

中央情报局反谍处长彼特·康纳斯还在加夜班,这一天的工作远未完成。每天清晨三点,一组工作人员将把侦听到的电讯上报,由他整理成一份供总统阅读的当日情报清单。这份报告代号为“酸菜”。康纳斯必须在六点前完成,这样才能保证在总统上班前,放在他办公桌上。这份报告由武装信使自白宫西门送入,彼特·康纳斯对刚看到的东欧国家的电讯兴趣盎然,因为大量电讯都牵涉到新任驻A国大使玛丽·阿什利。

苏联人担心,埃利森总统的计划是渗透进他们卫星国的花招,是想刺探情报,进行引诱。

我比别的人更担忧。彼特·康纳斯想。假如总统的计划得以实现,这个国家就等于开门揖盗,成批的间谍们就会随意进来。

玛丽·阿什利刚刚飞抵华盛顿,彼特·康纳斯便接到了通报,他老早就看见了这家子的照片,好戏在后头。康纳斯快活地想。

里维退尔饭店距水门大厦仅一街区之遥,这是一所小型居家式旅馆,房间舒适,装修华丽。

饭店行李工把行李扛进房间。玛丽刚刚开箱,电话铃响了。“你好。”玛丽接电话道。

“是阿什利太太吗?”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问道。

“是的。”

“我叫本·科恩,《华盛顿邮报》记者。不知能否与你谈几分钟。”

玛丽不知如何是好:“我们刚刚住进来……”

“只谈五分钟,我只想向您问好。”

“是的,我以为……”

“我马上来。”

本·科恩又矮又壮,浑身肌肉发达,长着一张拳击家才有的脸——打烂了的脸。他看上去倒像个体育记者。玛丽思索道。

他一屁股坐在玛丽对面的安乐椅上,问道:“阿什利太太,你第一次光临华盛顿?”

“是的。”她注意到他没有笔记本和录音机。

“我不会向你提一些愚不可及的问题的。”

“什么是‘愚不可及的问题’?”她蹙眉问道。

“诸如‘你对华盛顿观感如何?’便是。只要是名人,无论在何处下飞机,他们都会问:‘你对此地观感如何?’”

玛丽大笑:“我并非名人,但我会很喜欢华盛顿的。”

“你曾是堪萨斯州立大学的教授?”

“是的。我讲授的课程是:‘东欧——今日政治’。”

“据我所知,总统是拜读了你撰写的有关东欧问题的大作和一些文章,才对你有初步了解的。”

“的确如此。”

“有人说,选中你的其他原因是依据先例。”

“我想,这是很不寻常的。”

“有例可援。珍妮·柯克帕特里克也是用相同方式引起里根总统的注意,从而当上驻联合国大使的,”他微笑着看她,“所以,这就是有例可援。华盛顿流传甚快的词儿就是先例。你的祖父是A国人?”

“完全正确。”

本·科恩就这样询问了一刻钟,了解了玛丽的家庭背景。

玛丽问道:“这篇采访何时见报?”她的用意是,见报后就给家乡的佛罗伦斯他们寄几份回去。

本·科恩站起来,含糊其辞地说:“我现在就送去。”他实际上对有些情况感到迷惑,但又一时说不清楚。“好吧,我们以后再谈。”

他走后,贝思和蒂姆进入起居室:“他是好人吗,妈妈?”

“是好人。”玛丽吞吞吐吐地说,她心中其实并无多大的把握。

第二天清早,斯坦顿·罗杰斯打来了电话:“早安,阿什利太太。”

这多像一个老朋友的声音!大概因为他是我在此地唯一的熟人吧。玛丽默默地想。“早安,罗杰斯先生。谢谢你派伯恩斯先生到机场来接我们,还给我们订了房间。”

“房间不错吧?”

“太好啦。”

“我们碰碰面,商讨一下你必须履行的手续,怎么样?”

“行呀。”

“我说,咱们在格兰德饭店共进午餐,它离你住的旅店不远。一点钟,行不行?”

“行。”

“我在花园餐厅等你。”

开始了。

玛丽给孩子们订了客房送餐后,一点钟,一辆出租汽车就把她接到格兰德饭店,她着实吓了一大跳,格兰德饭店本身就是权力中心,世界各国的首脑人物和外交官都下榻此处。原因很简单:它的大厅豪华富丽,意大利大理石地面光亮照人,金碧辉煌的巨柱托起气派的穹顶。整个建筑典雅高贵,庄严凝重,庭院花团锦簇,浓荫蔽日,喷泉吐玉,池水涟漪。一道大理石台阶,通往花园餐厅。斯坦顿·罗杰斯已在此等候。

“下午好,阿什利太太。”

“下午好,罗杰斯先生。”

他爽朗大笑:“太拘礼了。我们还是相互称斯坦和玛丽吧。”

她被逗乐了:“那当然好。”

斯坦顿·罗杰斯身上似乎有些改变,但具体变了些什么,玛丽也无法说清。在江克欣会面时,他态度冷淡,甚至可说对她忿恨不满。现在,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他热情大方,态度和蔼。区别的出现在于他接受了我。玛丽高兴地想。

“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

他们开始吃午饭。这儿的主菜很贵,在江克欣,价格是相当便宜的。她住的旅馆套间每天房费二百五十美元,照这样下去,身上的钱用不了几天就会一扫而光。玛丽暗自盘算。

“斯坦,我并非低级庸俗。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告诉我,大使的薪水是多少?”

他笑起来:“这问题合情合理嘛,你的年薪六万五千美元,外加住房津贴。”

“什么时候付工资?”

“宣誓就职那天。”

“在此之前呢?”

“每天付你七十五美元。”

她的心直往下沉,这点钱连付房费都不够,不要说其他开支!

“我要在华盛顿待很久吗?”她问道。

“大约一个月,我们将尽早使你赴任。国务卿已电告A国政府,请求让你赴任。告诉你,不过得保密,两国政府已秘密交谈了几次。A国方面没有问题,问题是你还得过参议院这一关。”

看来A国政府都准备接纳我了。玛丽有些惊异地想。我过去真的没意识到自己够资格吗?

“我已为你与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进行了非正式协商,下一步将是全体议员参加的听证会。他们会就你的背景,你对祖国的忠诚,你对开展工作的看法,你将取得什么成绩等等提问。”

“然后呢?”

“委员会投票,写成报告交全院表决。”

玛丽缓缓地说:“过去,有过候选人被否决的例子,对吧?”

“总统的全部声誉都取决于这次表决,白宫会全力支持你,总统会尽力推动对你的任命早日通过。另外,我想,你们一家都想在华盛顿逛几天,因此替你们安排了一辆专车,还打算请你去白宫参观。”

“哦,你想得真周到。”

斯坦顿·罗杰斯微笑回答:“乐意为你效劳。”

次日上午,在向导陪同下,玛丽一家开始参观白宫。他们被带入杰奎琳·肯尼迪玫瑰园和美国花园。这座16世纪风格的园苑有一池春水,千树百花,还有专供白宫厨房使用的各种草药香料。

向导介绍道:“再往前便是东厅,那里有国防军事机关,国会总统联络处,来访办公室和第一夫人办公室。”

现在玛丽一家穿过两厅,从外探视总统椭圆形办公室。

“这地方有多少房间呀?”蒂姆好奇地问。

“一百三十二间,六十九个壁柜,二十九个壁炉,十七间厕所。”

“他们肯定常去厕所。”

“华盛顿总统曾亲自监督白宫的修建,但他却是唯一未住过白宫的总统。”

“我不责备他,这地方太大了。”蒂姆说。

玛丽用肘捅捅他,脸都红了。

参观花了两小时,到了最后,阿什利一家都精疲力竭,但兴致很高,印象极佳。

这里开创了一切。玛丽想。我马上就要成为它的一部分了。

“妈!”

“贝思,你怎么啦?”

“你的表情好古怪呀!”

次日早上,总统办公室打来电话。

“早安,阿什利太太。埃利森总统想知道,你下午去会见他是否方便?”

玛丽激动难抑:“我……当然……可以。”

“三点行吗?”

“行。”

“两点四十五分,专车在楼下接你。”

玛丽被引进椭圆形办公室,总统起身相迎,他走上前握住玛丽的手,笑逐颜开i:“大驾光临,幸会,幸会。”

玛丽也笑了:“您真有办法。总统先生,这是我的无尚光荣。”

“请坐,阿什利太太。可以称您为玛丽吗?”

“请便。”

他们入坐长沙发。

埃利森总统开口道:“您将成为我的‘活人鬼魂’。知道什么意思吗?”

“就是一个活人的灵魂。”

“说得太好啦,活人就是我们。玛丽,当我拜读您的大作时,我真无法表达我的激动之情,就像我在读自己的著作一样。有不少人,对我们的民间外交计划能够成功表示怀疑,所以我俩要好好捉弄他们一番。”

我们的民间外交计划。我们要捉弄他们。他真是个魔术师。玛丽默默寻思。她大声地说:“总统先生,我一定尽力协助。”

“我依靠您,您是我的股肱,A国是试验场。自从格罗沙遭暗杀,您的工作将更加困难。倘若我们在那里都行得通,那么在任何东欧国家都可以畅通无阻。”

他们又花了三十分钟,讨论今后面临的问题。最后,保罗·埃利森说:“斯坦顿·罗杰斯随时与您联系,您已成了他的崇拜偶像。”他落落大方伸出手:“祝您好运,活人之魂。”

次日下午,斯坦顿·罗杰斯打电话给玛丽:“明天上午九点,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约见您。”

外交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在罗素大厦,它是华盛顿最古老的政府机关大楼。大门右侧厅道内的金属牌上镌刻着:外交委员会SD-419。

主席身材肥胖,一头银发,绿眼犀利,但举止平易近人,一种职业政治家的风度。

他在门口迎接玛丽:“阿什利太太,我叫查理·坎培尔。见到您真高兴,您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呀。”

吉兆乎?凶兆乎?她吃不准。

他请她入坐:“咖啡?”

“谢谢,不用。”其实,她紧张得连杯子也端不稳。

“这样吧,我们开门见山。总统急于想派您代表美国驻A国,这自不用说,我们愿意在各个方面尽力支持他。问题是,您本人对胜任这个工作有无把握?”

“没把握,先生。”

“没听清,对不起。”这回答太出乎意料。

“如果您要我以丰富的外交经验与外国打交道,我对此丝毫无把握。不过,有人告诉我,我国三分之一的驻外使节均无实践经验。我对A国的事务有较深的研究,我熟悉它的经济、意识形态和政治背景,我可以在工作中运用这些知识。我坚信,我一定能在A国人民心目中,重塑美国的良好形象。”

查理·坎培尔吃惊不小。我还以为她是笨蛋呢。事实上,坎培尔在见玛丽·阿什利之前,就对她抱有成见。上头要他尽力使玛丽·阿什利顺利过关,而不管其他人对她抱怨有多大。在政府机关内,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总统瞎了眼,从堪萨斯的江克欣那地方,选了一个土里巴叽的乡巴佬去当大使。哈!坎培尔想,有伙计们好看的啦!

他大声宣布:“星期三上午九点,举行全体委员参加的听证会。”

听证会前一天,玛丽惶惶不可终日。亲爱的,当他们问我有何经验时,我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们,我是江克欣的返校节王后?是溜冰比赛的三连冠?亲爱的,我吓坏了,我多么希望您能在我身边!

她再一次感到荒唐,假若爱德华在人世,她就不可能来到这里。我将在自己温馨的家里,伴随着丈夫儿女。她通宵未眠。

听证会在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大厅举行。十五名委员悉数到场,坐于大厅的高台,身后墙上悬挂着四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大厅左侧为记者席,记者云集,中间坐了二百名听众。大厅四角灯光直射,摄影机吱吱拍摄,大厅里听众暴满。彼特·康纳斯在后排拣个位子坐下。当玛丽领着贝思和蒂姆入场时,整个大厅顿时寂无声响。

玛丽穿着黑西服,内衬白色紧身衣。孩子们被迫脱下牛仔裤和运动衫,穿上星期天才穿的新外套。

本·科恩坐在记者席上,看着这家人进场。天啦,他焦急地想,他们简直是标准的诺曼·洛克威尔画的封面人物。

服务员安排孩子们坐在前排,玛丽被引到面对委员会的听证席,强烈炽热的灯光直射过来,她竭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听证开始,查理·坎培尔瞅着玛丽一笑:“早安,阿什利太太,感谢您到全体委员们的面前来。现在,我们开始提问。”

开始的问题肤浅一般。

“姓名……”

“丧偶……”

“孩子……”

态度和蔼,并无为难的意思。

“根据您提供的自传,您近几年来一直在堪萨斯州立大学执教政治学,对吧?”

“是的,先生。”

“您是堪萨斯人?”

“不错,议长先生。”

“您的祖父母是A国人?”

“是的。”

“您撰写了一本书,还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赞成美国和苏联及其盟国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是的,先生。”

“最新的一篇论文发表在《外交事务》杂志上,它引起了总统的注意?”

“是这么回事。”

“阿什利太太,您能否向委员会介绍一下这篇文章的主旨?”

玛丽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她本是研究这些问题的专家权威,现在讨论这些问题,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教室,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当今世界,存在着几个区域性经济集团。由于这些组织相互排斥,从而把世界划分成了几个相互敌对和竞争的集团,而不是整体。在欧洲有共同市场,东方集团则是‘经互会’;还有一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包括自由经济国家和第三世界的不结盟运动国家。我的假定非常简单:我希望看到各个分裂组织,在经济的纽带作用下联合起来。各个组织可以共同获利,不要相互残杀。这一相同原则亦适用于国家。我希望看到我国带头发起一个运动,组成共同市场,把对抗国家和盟帮都包括进来。例如,在目前,我们花了数百亿美元把剩余谷物储存在谷仓内,却不顾还有不少国家的人民正在挨饿。只有一个世界的市场方能解决这个问题,它将以对每个人都公平的价格,消除分配的不合理。我愿尽力促成它的实现。”

外交委员会高级成员哈罗德·特克尔参议员属反对派成员。他说:“我想提几个问题。”

本·科恩身子前倾,心想这下热闹了。

特克尔参议员大约七十岁,固执刻板,是个著名的古怪家伙:“阿什利太太,您第一次来华盛顿吗?”

“是的,先生。我认为,这是一次我最……”

“我想,您一定经常旅行?”

“恰恰相反。我和我丈夫曾打算旅行,但……”

“您去过纽约吗?”

“没有。”

“加利福尼亚州呢?”

“没有。”

“去过欧洲?”

“没有,刚才我说过,我们准备去……”

“阿什利太太,您出过堪萨斯州吗?”

“出过,我在芝加哥大学作过报告,还去丹佛和亚特兰大讲过学。”

特克尔不痛不痒地说:“这么看来,您对能有机会进行讲学旅行已激动万分啰?在本人记忆中,本委员会从未有过批准不够格的人任大使的历史。您将代表美国,被派驻到一个十分重要的东欧国家。可您却告诉我们,您对世界的全部了解,来自您在江克欣城的生活以及在丹佛、芝加哥和亚特兰大所住的那儿天。这不错吧?”

玛丽知道,此刻电视摄像机正对准她,便强压火气:“先生,您错了,我对世界的了解是靠我的研究。我是政治学博士,在堪萨斯州立大学执教五年,重点讲授东欧国家。对于A国的问题,其政府对美国的态度以及形成这些态度的原因深为了解。”她的声音变得激昂。“他们对我国的了解,全是宣传机器灌输的。我愿意到那里向他们讲,美国不是一个贪婪、好战的国家,我将使他们看到,标准的美国家庭是什么样子。我……”

她立即打住,生怕火气上来一发不可收拾。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委员们一下鼓起掌来,沉默的仅有特克尔。

提问继续。

一小时后,查理·坎培尔问道:“还有人提问吗?”

“我认为,被提名人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一位参议员评论道。

“我同意。谢谢您,阿什利太太。现在休会。”

彼特·康纳斯仔细地注视玛丽好一阵,待记者们蜂拥而上围住她时,他便悄然离去。

“总统任命您,你感到惊奇吗?”

“您认为他们会批准对您的任命吗?”

“您真的认为,讲授一个国家的问题使您有资格……”

“阿什利太太,瞧这边,笑一笑,再笑一笑。”

“阿什利太太……”

本·科恩站在一边,只是静观。她不赖。他默默地想。她的回答精辟有力,可惜我不知怎么问倒她。

玛丽回到旅馆,情绪已趋于平静。斯坦顿·罗杰斯打来电话:“您好,大使女士。”

她心上一松,头已发晕:“您是说,我通过了?斯坦,太感谢您啦,我真太激动啦!”

“我也激动,玛丽,”他的声音里洋溢着自豪,“为您高兴。”

玛丽把消息告诉孩子们,他们紧紧拥抱她。

“我知道您会成功的。”蒂姆叫道。

贝思悄悄地问:“爸爸知道这消息吗?”

“亲爱的,他一定知道了。”玛丽微笑道。“我觉得,是他给了委员会一个小小的推动。”

玛丽给佛罗伦斯打了电话,她听到消息忍不住放声大哭:“太好了!等着,我去把消息传遍全城!”

玛丽大笑:“我在大使馆替你和道格拉斯准备一间房。”

“你什么时候赴任?”

“还要等到参议院全体表决。不过,斯坦告诉我,那只是走过场了。”

“然后呢?”

“在华盛顿听取几次情况汇报,然后启程。”

“哎呀,我等不及啦,我得马上给《联盟日报》打电话。”佛罗伦斯叫道。“全城肯定要给你立一尊像。我走啦,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明天给你打电话。”

本·科恩回到办公室便听到了听证会结果,但仍有一点什么东西萦绕于怀,让他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