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社长的情妇

邦彦在新东商事涉外部的工作,无非是把外国寄来的文书,单据等译成日文,或者把日本的材料用英语或西班牙语打印出来。非常无聊而且忙得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

办公桌正摆在五层东面的窗户旁边。邦彦以一名职员的身份,不引起别人的任何疑心就能把仅一街之隔的三星银行的内部建筑结构侦察清楚。

每天上班,邦彦总比规定的九点钟提早许多来到办公室。做完扫除后,其他的三十多位同事还没有一位露面。邦彦站在窗前,摆出一付欣赏下面街景的姿态,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三星银行。

三星银行的后院大约有三百平方米,周围是一道高高的钢筋混凝土的墙。墙头上布着几道带刺的铁丝网,带有高压电流。

后庭院的正中,是两座车库、一只巨大的防火用水箱。旁边是装有变压器的铁架子。

混凝土高墙中唯一一扇大门的两侧,象碉堡似的盖着两间检査岗,卫兵锐利的目光在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身上扫来扫去。

上午八点四十分左右,一辆气派的天蓝色克莱斯勒汽车钻进了车库,手中拿着礼帽的岛本总经理从车上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入银行的办公大楼中。

门卫看到这些以后,就立即把大铁门暂时关上,只留有铁门上的小门供职员出入。

不一会儿,从大楼的地下室中,出现两名头戴制服帽的司机。向门卫挥了挥手,就走进一栋车库,从中倒出两辆现金运送车,停在院子当中。

这时,从地下室里走出四名保安人员。前面两人的腰间挂着电棒,后面两人手里握着枪身很短的散弹式手枪。

手枪的枪身下平行安装着的筒形弹仓中,有六发子弹。由于这种枪是专门为对付逼近身边的暴徒的,所以也叫“骚乱镇压枪”。

随着现金运送车鸣了几声车笛,穿着工作服的几名工作人员,手里推着上面装满口袋的小车,从地下室上来,来到送金车的后部。

腰中挂着电棍的保卫员,分别掏出粗大的钥匙将车后门打开。手握散弹枪的两个人立即跳进车厢,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袋袋现金,在车内码放好,然后从里面关上车门。

带电棍的两个又用钥匙分别把车门从外面锁上,自己则钻进驾驶舱中坐在了司机的旁边。

车笛又鸣了几声,门卫赶紧跑过去将两扇笨重的大门打开。

两辆现金运送车开出大门来到路上,在钩角处一转头,消失在大街中。

时间大约在八点四十五分和九点钟之间。九点钟的时候,银行正门的金属保险门慢慢地卷起来,咯吱咯吱地象咬牙的声音似的,穿过大街上的嘈杂声一直传到邦彦的耳中。

这个时候,新东商事的职员们开始陆陆续续来上班,充满着每日里单调无味的工作和上司那满含讽刺激味的说教的一天开始了。

邦彦由于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架子而受到同事们的好评。凡是交给他的事都很圆满地办到,而且丝毫看不出有向上爬的野心,这也是他们喜欢邦彦的重要原因。

十二点钟铃声一响,邦彦就和并桌的同事们一起走进地下食堂。他的食欲非常旺盛。一边轻松地开着玩笑、逗同事们笑着,一边吃着自己喜欢的午餐。

周围同事们的话题大体上是固定了的。昨天晚上在酒吧间碰上的哪个女子、每天必不可少的麻将牌、薪水太低越来越感到日子难应付、对上司的不满、真刀真枪、热朝天的西部片……此外,还不时地卖弄着一些从报纸、杂志上读来的奇闻异事。

对于这些话题,邦彦总能自如地附合上,但他的内心却防卫得很紧。由于孤独,对成群结伙的人向来是以白眼相视的邦彦,是决不会从内心里愿意真正溶进某一个圈子的。邦彦是一位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的青年。

用过午饭之后,职员们纷纷集中到屋顶的晒台上,稍微做些轻型的运动。

在这里高尔夫是很盛行的。对着屋顶一角里张开的网子,人们纷纷持起拍子。

邦彦不喜欢打高尔夫球,甚至反而有些讨厌。他最喜欢两种类型的体育运动:一类是能使他热血沸腾的竞争激烈的,另一类是能让他在孤独的忍耐中体验到自己的年轻、估量到自己的体力的。

下午三点钟,银行正面的保险门牢牢地关闭上。职员们利用剩下的三个小时紧张地进行当天业务的整理,直到六点钟下班。大约在四点左右,现金运送车又重新出现在后院中,里面装载着从各支店集来的现款袋。几乎是同一个时候,总经理的克莱斯勒缓缓开出大门,消失在马路上的车流中。

邦彦每到这时都把目光从文件资料上抬起来,一边用手揉搓着肩头,以极其自然的样子透过玻璃窗观察着这一切。虽然心里象开了锅一样翻动着,但在同事们看来不过是干得太久有些累了,随随便便地舒展一下喘口气罢了。

新东商事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钟。五点钟一过,各部部长、各科科长这一些人以及一些优秀的推销员们,都开上汽车踉随着社长及董事们向着高级酒吧、夜总会驶去。——那是为了谈生意。而那些下等雇员们则纷纷坐进了小酒馆或小饭铺。

邦彦混在那些精疲力尽的职员中一同挤进了嘈杂的电车。每星期三次在新宿下车,去练拳击。

只要一来到这到处弥漫着汗、血、皮革和凡士林的混合气味的拳击场上,把那带着残忍的威力的钩拳、直拳重重地敲击在沙袋上时,邦彦总有一种发泄感,整整一天凝结在心中的阴忧和憋闷都随着淋漓的大汗流了个干干净净。由于他的体重属于轻重量级的,所以没有找到合适的陪练伙伴。

到了星期天,邦彦就驱车来到汀南富冈的射击场。如果是二二小口径的来福枪,地铁后乐园站旁边的小石川射击场就能玩,但如果想玩大口径的,那里就不够过瘾了。而且也渐渐被禁止——由于射击时的声音太大,把射手棚的瓦震得直动,从上面直往下掉灰土。

身穿缎纹鹿皮绒风衣的邦彦,经常在富冈步枪射击场的水泥地上铺上席子,采取跪射的姿式。

邦彦接欢使用标准细长管八八型步枪及308口径的五连发活动的枪管步枪。这两种枪最适合三百到六百米的长距离射击。

脸颊和肩贴住瞄准架,一阵冲突突然从体内爆发出来,刚才顶在胃部的压力也随着一下子散开——一声清脆而又近乎尖锐的枪响,似乎震裂了大气中飘浮着的微尘,震动了周围的群山。

邦彦折开枪管,从中取出冒着轻烟的空弹夹,紧接着又操起了另一支,发凉的枪管握在手中,稍一瞄准,又射出一排五连发。

用四十倍的望远镜一看,全部击在九至十环之上。邦彦的瞳孔里闪出一阵满足的光,沉甸甸的枪仍牢牢地握在手中,上面湛出乌黑的冷光。

对于这支蕴藏着凶暴的威力的枪,邦彦从不把它看作是一件物品。它是自己的一部分,可以随自己的意愿把任何一个人打发进天堂。

子弹每发是一百二十元。邦彦每月可挣一万七千元,足够玩上一天的了。


“伊达君,社长叫你呢。”

涉外部部长宇野,把手中的内线电话听筒放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时间刚过三点钟,正是令人心烦的时候。

社长不喜欢内线对讲电话。自上一次由于忘了关上开关,而使其与专务秘书亲呢的声音传遍了全公司后,他就再也不去碰它了。

“社长找我能有什么事呢?”邦彦小声嘀咕着,站起身。

“你去了就知道了。快点吧,社长可是位急脾气的人。”

宇野面无表情地回答。

邦彦把烟卷在灰缸中掐灭,重新整了整领带,又从自己的小工作箱中拿出淡绿色的西装套在身上。

邦彦把用极其漂亮和流利的字体写好的一份说明书往打字员小姐的手中一递,“拜托了”,一丝充满魅力的微笑浮现在嘴边。与此同时,打字员小姐镜片后面的双眸中也露出了含情的笑意。

邦彦用目光朝坐在门口处的那张办公桌后面的宇野部长请示了一下,就轻轻地迈着大步子走出了办公室。

他先来到厕所中,用指尖沾了点水,想把前额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镜中映出的椭圆形的脸庞,由于光线的照射,冒着暗暗的柠檬色的光,微含优郁的双眸象湖水那样深邃而透澈,绷紧的脸颊上生着一对小小的酒窝,线条分明的嘴唇象是精心雕琢上去的。浓浓的双眉象两把剑,给人一种阅历丰富而又不肯低头的硬气感。

邦彦对着镜中的自己闭上了一只眼,把上衣精心整理一番。八十公斤的体重和一米八〇的身高比起来,显得适中而结实。

社长办公室在五层左侧的最里面。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社长的私人秘书若月贵美子的工作腔性质的声音。

邦彦打开门,轻轻走了进去,又反手把门关好。

“我是涉外部的伊达,……听说社长先生找我。”

“请。”

贵美子手中夹着一只长长的淡紫色的纸烟,听邦彦说完,转身打开了里间屋的门。

虽然显得有点厉害,但毕竞是一位年仅二十四五的大美人。也许是由于化了妆的原因,脸显得有点苍白。身体很丰满。套装的质料及做工都是极上层的。脖子上闪闪发光的双重珍珠项链更给她增添了几道耀眼的光芒。

据社里的人说,这位若月贵美子是社长的情妇。否则,如果光凭月薪的话,是无论如何置办不起这样一身“装裹”的。

贵美子打开里间屋的门后,自己先走了进去。——里面的奢华和应有尽有简直让人误解这不是一间办公室。

社长黑松派头十足地坐在一张宽大的硬红木办公桌后面,好象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低头擦着欧石南木根的烟斗。年纪刚过五十岁,身材显得有些拥肿。两张又厚又重的嘴唇多少冒着些紫光。

贵美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似乎正等着看邦彦那不知所措的憨态、从镶着黑色花边的长裙下面露出了脂肪丰厚的大腿。以一种极其傲慢的姿态,一口口吸着手中的香烟。

邦彦带着讪讪的笑容,愣愣地立在门口处。

社长慢慢放下手中正擦着烟斗的鹿皮。举起烟斗,对着窗处射进的阳光仔细端详。之后又煞有介事地摆弄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你就是新来的伊达吗?怎样,听说你干得不错嘛。”

“不敢当,我只不过是进了我的本分。不到之处恳请社长多多指点。”

“嗯。我问过宇野部长,他说你还是很肯干的。可不要懈劲呀。”

“是,我一定努力。”

“嗯,好……。这样的话你可以回去了。”社长把头往后一仰。

“那么,我告辞了。”

邦彦规规矩矩地向黑松行了个注目礼,打开了屋门。

贵美子还留在屋中。在邦彦关上里间屋门的一刹那,贵美子的尖笑声及黑松那略带开心意味的干笑传入了他的耳中。邦彦的双瞳游游一颤,唇边绽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老头子,为什么你说不能去我就去不成呢?”

三天后的晚上,是一个周末,贵美子用手玩弄着黑松的领带,一边撒着娇。

银座三丁目的百合大酒吧二层的情侣席,都是用高高的沙发靠被隔成的一个个小单间。由于采用的是俱乐部式的会员制,所以奢华至极。楼下传来乐队室音鼓的敲击声。

“这次出差还是小心点儿好。不管怎么说这一回我也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的。另外,先到北海道考察开发状况的矢岛答应在那里见我,这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所以我老婆是非得去不可的。”黑松柔声解释着。

“讨厌。你那人老珠黄的老婆子哪点好?”贵美子噘着嘴抢白道。

“当然喽,她连你的一万分之一也赶不上,但是,贵美子,我也不能完全不要她呀。……我只要一个星期就回来,一回来就马上飞到你身边来。”

“那好,你先把这一个星期的零花钱给我。”

“遵命。”

黑松说着打开大大的钱夹,十分麻利地从中抽出五张一万元的钞票。贵美子顺手接过,塞入自己的手提包中。黑松扫了一眼手表。

“虽然我不在,你也要老实点,在公司里要听董事们的话……好啦,我们暂时分开一个星期。你不用送我了。大家都在机场等着我呢。”

“你自己也要小心。”

“好啦,小乖乖,别任性了。”黑松搂着贵美子呆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了。

贵美子坐在那里,目送着黑松。之后,把杯中剩下的鸡尾酒喝干后,头往后一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五六分钟之后叫来了“boy”,付了钱走下楼去。

舞台上,土耳其女演员正在表演杂技。贵美子看都没看一眼就走进了衣帽间。穿上了上等料子的大衣,然后就在服务员的陪同下踩着粉红色的地毯向出口走去。

走出百合大酒吧之后,贵美子就朝四丁目的方向走去。

忽然,她看见在两间酒吧之间的阴影处正有一个高个子青年人夹在人群中行走,是邦彦。

贵美子走进了美男子侍者云集的“阿波罗”酒吧。

长长的酒巴柜前的客人中,六成是女客,四成是男客。

坐在柜台尽头的贵美子受到了女王级别的招待。酒吧间的待者们纷纷来献勤。贵美子双手抚弄着盛着白兰地的玻璃杯,微笑浮现在迷人的唇边。

门一开,邦彦走了进来。在门口处稍稍立了一会儿,点着了一支烟。浓浓的眉毛在深邃的瞳孔中映下了深深的影子——邦彦的美貌吸引了所有在场女客的目光。

当邦彦看到贵美子正坐在那里时,双眉吃惊地朝上一挑。随后立即扔掉手中的香烟,大步走向前来。

贵美子把视线一转,冷冷地侧过脸去。

邦彦站在旁边,“在公司里承蒙您的关照。”

“我旁边的这个人,大概是伊达君吧。”

贵美子好象是在欣赏什么可笑的东西似的,带着一种温柔的微笑,双眼盯着邦彦。

“承蒙您还记得我,深感荣幸。”

“也不至于吧。”

贵美子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缓和。——这位新手还是有几分迷人的。特别是这双略带忧郁的眼睛,显得挺有教养的孩子气的。又在美国读过研究生,也很有规矩。看来不象是对我有什么主意的。……让他陪我一晚上,虽然我有点委屈,但也还可以凑合。

“真是的,我随便走进来,没想到会遇上您,真象做梦一样。”

“嘴好甜哪。……服务员,过来一下。你,要点什么?”

“我喜欢白兰地。……”

两人在这里喝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起身又钻进了黑兰花夜总会。

贵美子已经醉了。虽然邦彦实际并没喝多少,头脑还很清楚,但还是装出玩命喝的样子。言语中又多少带着适度的撒娇的味道,这些话连同他本人都在轻轻撩拔着贵美子的母性本能。

两人坐在桌前,趁着有一阵新叫的饮料还没送上来的空儿,走下舞池。乐队是一流的,曲子是贵美子喜欢的布鲁斯。

二人站成弧形。贵美子随着邦彦灵巧的步伐翩翩起舞,醉意给了她的感受极大的快感和陶醉,她闭上了眼睛。尽管从她的身体上不断传递着发热的气息,邦彦的眼中仍旧冒着冷光。

今夜非把这个女人搞到手不可!——制服她有大用。不论是在哪儿,只要跺脚,连灰带尘就一起飞起来。——作为社长的私人秘书和情妇的贵美子,肯定知道不少新东商事的内幂。如果不知道的话,利用她去探听也是很方便的。


出租汽车停在了四谷的高级公寓前。邦彦先从车上下来,又连忙去接住贵美子从车中递出的手。

这是美国式的公寓。地下是公共车库。邦彦托着摇摇晃晃的贵美子的肘部,来到大门前。

贵美子从书包中掏出一串钥匙。邦彦打开门,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大庁。面前就是自动电梯的乘口。

“可以了。请回去吧。”

贵美子突然挺直了身子。以前的那种威严和傲慢又重新浮现在脸上。

“我还是把您送到屋门前吧。”

“那,也可以。我住5B。”

这时,就连贵美子的声音都变成命令的语气了。大概是醉意一下子都被风吹散了吧。

邦彦没作声,按了一下电钮。两人钻入了电梯。邦彦按到5层,从电梯中下来后,来到B号前,把钥匙插进锁眼,拧动着。

“回去吧。而后,请把今晚的事尽快忘掉吧。”

贵美子拔下钥匙,背对着门说道。

“……”

邦彦低着头。

“晚安。希望再也不要只我们两人一起玩了——我不想再见您。好吧,让我们握手告别吧。”

贵美子伸出了右手。

邦彦把腰弯下去,握住了那只手。就在这一刹那,贵美子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邦彦用左胳膊抱起了她。

邦彦趁贵美子一愣神的功夫,右手拉开房门。抱着贵美子走进屋中,立即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放下她,拧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滚,滚出去。”

贵美子双唇颤抖着,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气忿。

邦彦一改平时低三下四的样子,甩手给了贵美子一记耳光。

响亮的声音随着邦彦的手与贵美子脸颊的碰击传了出来。贵美子被打翻在沙发上,裙子向上翻开。

邦彦抓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提,看准目标,又一掌狠狠地打在左脸上。贵美子在地毯上翻滚起来。两腮浮起了紫青色的手掌印,疼得浑身直抖。

“站起来!”

现在的邦彦,一点儿也看不出以前那慊弱的样子。斩钉截铁的声音从喉管中喷射出来,由于激忿而紧绷得有些发青的前额下,一双无畏的眼睛冒着愤怒的光。

贵美子爬在地下哭着。邦彦从她的手提包中掏出钥匙把门反锁上。点燃一支烟,开始在屋子里寻视起来。房间里的布置称得起富丽堂皇。墙壁上挂着伦勃朗的真迹。打开卧室的门,马上嗅到一股轻微的香烟味。邦彦撇了撇嘴,把手提包扔到床上。

“起来!”

邦彦来到贵美子的旁边站住。贵美妇慢慢站了起来,两腮上青紫的手掌印清晰可见。此时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傲馒女王的影子了。看起来也比从前矮多了,当然不光是因为没穿高跟鞋的缘故。

“去冲个澡醒醒酒。也让你的身子干净一下……在这里脱。光着身子你大概就跑不出去了吧?”

邦彦恶狠狠地干笑了两声。

贵美子出乎意料地听话。

象剥了皮的香蕉似的,贵美子的身体带着一股奇妙的肉感,尤其是两个高耸的乳房间和略带青色的大腿根部。

邦彦自己也脱光了身子钻上床,等着贵美子从洗澡间出来。

时隔不久,贵美子裹着浴巾出现在寝室中。邦彦稍稍往边上挪了挪身子,她就一下子倒在床上。

“别担心。你的牙马上就会好,鸡蛋和这些东西还是吃得了的。”

邦彦轻轻抚摸着贵美子的两颊。

床头的台灯亮着。邦彦与贵美子长时间地爱抚着。没过多久责美子再也忍不住了,呜咽着用牙咬着邦彦的肩头,在邦彦的身体上蹭来蹭去。到天亮时,两人已渡过了三次高潮。

整整一天两人都没从屋中出来。冰箱里有充足的食物。贵美子彻底折服在邦彦高超的技术和强健的体力下。

“邦彦,别在公司干了,永远和贵美子呆在一起,好吗?”

贵美子把微微冒着汗的腿塞入邦彦的两腿间,任邦彦高高的鼻子在自己脸上、胸前嗅来嗅去,热切地恳求着。

“这可不行,虽然我也希望总能这样……但是,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对别人讲我们俩的事。只要你稍稍流露出去一点儿,我们的关系就算完了。……递我一支烟。”

“我向你保证。”

贵美子又恢复了小姑娘的姿态。一边把点燃的香烟递到邦彦的嘴中。

“所以,我要求你别再去追别的什么女人了。”

“你不也只是和社长玩玩吗?”

“我是为了钱。不那样不行。”

“一般,每周跟他玩几次?”

“这,……顶多每两周一次。他不来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我夜里一个人可呆不了。你能借点钱给我吗?”

“用钱的话,只管花我的。用光之后我再从黑松那里要。”

“对不起。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就有用不完的钱了。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现在,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邦彦紧紧压在贵美子身上,发疯似的用嘴从她的脖子到乳房间吻来吻去。

“等等,我想起来了。不过,这可绝对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咱们公司只在去年一年就漏税三千多万元。因为早已买通了会计督察署和税务署的人。他们做交易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有一次,黑松把记录交易时的全部情景的手册忘在这里了,我把它们一面一面都翻拍下来了。当时我就想到一旦没钱时这可能会有用处的……”

“这些照片在哪里?”

邦彦眼睛一亮,好象突然看到猎物自己走近了似的。

“放在银行的出纳金库中了。只要用那个吓唬黑松一下就能得到足够我们两个人花一辈子的钱。”

贵美子兴奋地说着。

邦彦把手放在她的脸上,紧紧盯着她的两眼。